角色登場:
凱文與梁辰:同人場落榜還尋求命運的邂逅是不是傻
雲敬堯與葛孟誠,二哈與冷若冰:青春無法一次過彎
阿燃:烈火與海洋之間
那天的陽光很溫暖,廣播隨風響起。
他對著麥克風,傾其所有,感謝在某處支持他的人。
艷陽高照,沒有任何人願意曝曬的酷熱正午,只有一台白色小貨車緩慢行駛在通往維修廠的道路上,清秀如少年的穆清揚對著鏡子再三打量外表,不斷深呼吸,甚至作起了發聲練習,宛如要面臨現場直播表演般的認真。
他是這個夏天最勇於出門的人,因為他有很好的動機。
今天紀紹凡應該在吧?週末是客人最多的時候,可千萬別休假啊!
他在!!
穆清揚眼神亮了起來,在修理區有個高大身影,低頭專注忙碌著,線條剛毅的俊朗臉孔從第一次見面就吸引了穆清揚的注意。就算他整天都修車,穆清揚有信心看上一整天也不厭膩。
「紀哥,我送貨來了!!」
穆清揚非常努力表現出少女粉絲們為之瘋狂的清澈少年嗓音,再怎麼鎮定也掩不住雀躍。
雖然透過小小車窗看不清楚穆清揚的身影,但他的聲音實在太好辨認,即便沒有看到推論不出實際年齡的白皙面孔,紀紹凡壓低的鴨舌帽之下,沉靜專注的黑色眼眸仍有難以察覺的波動,不因為燠熱而有半點不耐,雖然汗水已經濕透了工作服,他還是沒有減緩難得的親切笑容。
跑這一趟真值得,穆清揚開心全寫在臉上,雖然才幾天沒有見面,卻覺得過了好久。
這份小心思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他不記得了,就像他和紀紹凡的相遇,平淡無奇,事後想來驚天動地。
紀紹凡把鴨舌帽重新戴好,像每個工作日般維持精神抖擻,希望汗水不至於發出令人不快的味道,穆清揚的身上總有好聞的草本氣味,或許是車內冷氣維持住的,紀紹凡調整好黑色鴨舌帽,展開比剛才更亮眼的笑容走向穆清揚的白色小貨車。
穆清揚屏息以待,紀紹凡充滿磁性的低音傳來。
這是他最喜歡的聲線,總會讓他心跳加快。
「老遠就聽到你的聲音了,麻煩你周末還要跑一趟。」
「我順路過來的,你不是趕著要零件?」
「是啊,真謝謝你。」
紀紹凡感謝的表情並不是裝出來的,穆清揚感覺得出他的誠意,車廠的人氣招牌修車師傅不是只靠一張嘴才生存到現在。
「真有那份心意,下次請我吃飯答謝我吧。」
穆清揚笑容燦爛語氣歡快,毫不掩飾他的高興,順從紀紹凡指揮把車開進貨車專用區,紀紹凡倚著車窗發問的輕鬆模樣像是高中男生相約放學後打籃球自在。
年齡相仿的同事並不多,穆清揚溫文禮貌又肯為他緊急送件,紀紹凡對他印象不錯,甚至可以說已經培養出了彼此信賴的默契。
「今天有送玻璃來?」
「有,還有你上次提過的機油,好不容易從歐洲進貨了,等你核對清單後簽收。」
「我都忘了!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紀紹凡語重心長嘆了口氣,最近客戶太多了,他雖然盡心記得每份需求單內容,忙起來難免會有遺漏,他不知道穆清揚能夠記住種種瑣碎需求,並不只記憶力好,富有責任感,這年頭要找願意犧牲假期工作的年輕人,只會在貧窮大翻身之類綜藝節目看到。
「這是我該做的,外面十個師傅都不如你一個,能幫上你的忙我很高興。」
穆清揚不帶雜質泉水般的笑意,搭配充滿好感的回答,雖然身上穿著物流公司毫不起眼甚至可說是缺乏美感的卡其色制服,保養得當的臉龐總是閃耀著光亮,不知道他工作之餘從事什麼消遣,才能保有如此高亢的工作精神。
油汙,零件,故障,維修進度構成了紀紹凡的大部分世界,這份工作消耗體力也考驗耐力,沉默面對機械的空檔已經沒有太大和人溝通的興趣,這份工作正好能掩飾他的弱點,他沒有和人來往的熱情,也不曉得如何維持一份感情關係。
旁人因為他的不懂拒絕而接近,也因為他的無所適從而選擇離開,最終還是待在車廠裡才能讓他感覺安心,機械不需要言語,只需儀器精準檢查就能找出問題所在,更換零件,不管修理時間多久終究能修復舊觀。
跟脆弱的人心完全不一樣。
雖然過人外表和高超技巧讓紀紹凡的客人從不間斷,但還是和車輛單獨相處的時候最自在,紀紹凡打開特地送到的紙箱,逐樣清點收到的貨品數量,他讓穆清揚到財務部去請款,自己拿起零件安心掛上耳機開始工作,聆聽喜歡的音樂可以讓他專注其中。
輕快旋律竄入耳際,加快紀紹凡處理手上工作的速度,等下就能讓櫃台接待去通知客人領車了,多虧了穆清揚的幫忙,每次都能以特快速度拿到成本價的零件,完成好幾樁不可能的生意,他很認真考慮該請穆清揚去哪用餐表達誠意。
在這行他看多了用次級品冒充高檔貨的供應商,碰上穆清揚算是他的福氣,若是穆清揚存心從中以次級品大賺一筆,他不知道得面對多少客戶投訴,賠錢事小,但若是失去信用,沒有一家車廠會願意用他,哪怕他在車廠修理的年資和經驗足以讓其他同業來挖角。
他得趁著現在的順風加強努力,紀紹凡以過人集中力和反應神經提早完成工作,穆清揚看到維修結束的燈號熄滅,驚訝的放下白磁杯,這麼快??可惜不知什麼時候能再見了,坐在休息室端著磁杯望著的忙碌背影,畢竟只是美麗的點綴。
但是已經夠了,不帶任何欲望的欣賞一個人,夠了。
至少誰都不會受傷。
表情痛苦的穆清揚有另一個麻煩要面對,就是口袋裡抖個不停的手機,他好不容易拿起手機滑開追殺他的現實。
「滾去哪了快滾回來!就等你錄了!!」這是氣極敗壞的後期親友。
「合聲的高音部分我好像唱壞了,幫我聽聽?」這是默契不錯的合唱親友。
「大大求新歌!你的聲音好治癒!」這是為他打氣的少女聽眾。
全部都是圍繞著同一件事打轉,想不出來有哪一個訊息需要提前回覆,他只想著如何和紀紹凡能多說幾句話,紀哥和他世界所處的同伴們完全不同,既不需要拍照分享高檔生活,也不需要費心保養皮膚外表以求給粉絲最大的夢想,像藝人般必須經營粉絲關係,也必須同儕合作以增加曝光率。
但紀紹凡不一樣。
紀哥很少說話,話語總能切中要點,聲音醇厚具有磁性,是非常耐聽的聲線,要是放在網路上馬上收割一大票喜歡攻音的少女,更別提要是放出本人照片會有怎樣爆炸性的粉絲數量。雖然紀紹凡平常除了染上油汙的工作服也沒換過別的打扮,但打扮樸素歸樸素,俊美外表可是無法忽略的,穆清揚羞愧的想,當初他來這家修車廠真的心無雜念,單純只是想送完貨就落跑回家,可是紀紹凡的出現一下子打消了他的不耐煩,立刻將他進化為一名視送貨為生命的好員工。
只要來這裡送貨,就能夠再看到紀紹凡。
姑且不論這樣的心願有多麼天真和少女,只要能看上一眼心滿意足,也不用深究殘酷的現實該怎麼走下去,就像喜歡二次元角色可以永遠敞開心扉的喜歡,不必擔心失去。
突然叮咚一聲手機視窗又亮了起來,穆清揚眼神亮了起來,嘴角微微上揚。
「同人場報上了可是沒寫新刊是不是傻?快來救我!等會有空?」
好久沒有梁辰的消息了,他居然還在同人場上活動?不如下午找個機會和他見面聊聊,反正今天也沒有唱歌的情緒,這些歌債遲早要還,不急。
完成工作的紀紹凡表情比剛才明亮柔和很多,他再三道謝,發自肺腑的。
「替那些趕件的客戶謝謝你,我也要謝謝你讓我能準時下班,我會找機會請你吃飯。」
這年頭怎麼還有這樣的好人,哪個修車廠不是逮著機會就想剝客人一層皮?穆清揚清了清嗓音,以他最有把握的元氣溫柔男中音翩然開口。
「我很期待你的邀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