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將要學測,和北北基測,以及期末考的各位,大家加油!
*子供向初霧雲
*發氣球的打工仔和冰山少爺的純愛架空物語,感謝呆鬼,維拉和蓓提供素材
*很糾結雲爺的髮色,淡淡的奶油黃可以嗎嗎嗎--
夏日午後,陽光灑落在遊樂園裡,風景像是用圖釘釘起的明信片,泛著甜美光澤。
起風了。
記憶裡的遊樂園總是充滿歡笑,斯佩多緊握住手中的彩色氣球,他的靛藍色髮絲被風揚起再緩緩落回肩上,他瞇著眼睛感受微風和陽光融和的溫暖,今天是個好天氣,也是十歲的他第一次打工的日子,工作內容很輕鬆,只要「隨時保持笑容,分發氣球給入園遊玩的小朋友」,斯佩多每分出一個氣球,每看見一張可愛的笑臉,羨慕總忍不住演變成感傷。
真好,大家都跟家人一起和樂融融的出遊,不過斯佩多很快鼓勵自己,只要好好工作,有了閃閃發亮的銀幣,不但能讓家人吃得豐盛,下學期的學費也會有著落的,想到父母寬慰的笑容,他打起了精神,用最燦爛的笑容為小朋友送上一個又一個五彩繽紛的氣球。
孩子們接過氣球的反應不一,興奮笑著將氣球握在手裡緊緊不肯放開,或著將氣球丟給父母,高速往遊樂器材方向衝刺,斯佩多看著摩天輪轉了不知道幾圈,忍不住睏意打呵欠,發現面前的小男孩冰冷的視線,這孩子大概只有六歲,還是七歲?斯佩多很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上的雙閃電髮線,隨即伸手遞給小男孩手上最後一只氣球,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這個小男孩居然放手讓氣球飛走了。
氣球隨風飄蕩的樣子跟自己一樣孤單,斯佩多強忍心緒激動回神,小男孩還站在他面前,一動也不動,臉上沒有笑容,他的髮色是淡淡奶油黃的色澤,穿著整齊的襯衫跟西裝褲,斯佩多打量自己棉質上衣和方格吊帶褲,這個小男孩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斯佩多蹲下來跟那雙不斷釋出寒氣的冰藍鳳眼取得了同樣高度的視線,「來遊樂園玩,要高高興興才對,你一個人來?」
小男孩沒回應他,斯佩多不甘心這樣敗下陣來,從口袋裡拿出糖果鋪老闆送他的幾顆水果軟糖,「要不要試試看這些糖?口味讓你挑,有水蜜桃,葡萄,西瓜...」
「我討厭西瓜。」
斯佩多開始對他的對手有概念了,小男孩雖然沒有快樂的情緒,更沒有笑容,可是吐槽毒舌很自然,大概平常在家裡使喚僕人習慣了這種應對方式,不過斯佩多並沒有感到不悅,這麼可愛的孩子,不適合孤單的表情,不應該跟他一樣...
「我陪你去玩,好不好?」
偶然做點好事也不錯,既然早上的工作完成了,午休時間正好陪這個小男孩四處逛逛,小男孩很有警覺心的跟在斯佩多身後幾步,維持他一貫冷淡,對於各種遊樂設施沒有太大反應,不管是孩子們喜歡的旋轉木馬,咖啡杯,雲霄飛車都冷然的掃過一眼就不再前進,斯佩多發現逗小孩子開心是件很困難的事,無計可施的他看見不遠處的鬼屋,出口的遊客又笑又叫,取笑彼此剛才在鬼屋裡的反應。
也許鬼屋會讓小男孩有反應吧,斯佩多站在鬼屋門口,招手示意,「等一下裡面會有點暗,你會害怕就牽我的手...喂喂你不要一個人走前面,危險啊---」
鬼屋的花招大同小異,偽裝成醫院的布景,刺鼻的酒精味迎面而來,一閃一閃的破舊逃生出口號誌,陰森不祥的氣氛瀰漫著,有人拍了拍斯佩多的肩,「不好意思,請問你知道急診室往哪裡走?」
「急診室?出門右轉...哇啊啊啊!!!!」
渾身是血的青面鬼魂站在斯佩多身後,不過斯佩多並不因為尖叫感到丟臉,因為尖叫的不只他一個人,「哇啊啊啊!!!阿諾德少爺,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去通報上級,請人帶你回去,你別走----」
以人類口吻說話的鬼魂比真正的鬼魂更嚇人,阿諾德小小身體震動了一下,轉身往出口全力奔跑離開了鬼屋,斯佩多立刻邁開腳步追上他,兩人在遊樂園走道上奔馳著,阿諾德對園內交通路線比斯佩多熟多了,很快轉進了人少的森林步道,不知道原由的人還以為這兩個外表出眾的孩子一前一後跑著,是在拍健身慢跑廣告。
阿諾德聽見身後追趕他的腳步聲,雖然跑得氣喘噓噓,還是回頭用冰冷的鳳眼看了看斯佩多和他之間越來越短的距離,由囁嚅轉為大叫:
「別過來...別再過來了---」
「等我---」
「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要過來!!!!!!」阿諾德隨著他的逼近大叫出聲。
孩子們互相追逐,邊跑邊尖叫並不只是因為恐懼,也帶有些許開心,至少斯佩多是這樣認為的,他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加緊速度追了上去,阿諾德也叫得更加淒厲了。
「啊啊啊啊-----!!!」
「我不會讓他們帶你回去---所以你不要再跑了---」
居然被這個孩子當成窮追不捨的壞人,斯佩多大聲一吼,被嚇住的阿諾德稍一分心放慢腳步,斯佩多來不及煞住速度,整個人往阿諾德壓過去,還好他反應得快,將阿諾德小小身體抱進懷裡,兩人形成一個圓,在草地上滾了幾圈,慢慢停下來。
斯佩多趕緊坐起身檢查懷裡的阿諾德有沒有受傷,輕輕拍去阿諾德乾淨襯衫上的泥土跟草屑,卻換得阿諾德扁著一張嘴不滿的揮拳打他:「我叫你不要追過來,你為什麼追著我不放?你沒聽見我在尖叫?」
撩了撩前額瀏海的斯佩多,面對阿諾德的指控絲毫沒有罪惡感,「你很開心不是嗎?你靠自己的力量逃走,沒有被他們帶回去,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哪裡受傷?」
阿諾德往後一閃避開了斯佩多的指尖,「別碰我。」
被拒絕跟討厭的感覺並不好受,斯佩多臉色沉了下來,「我知道了,那你自己去逛逛,我回去了,下午我還要打工。」
斯佩多裝作不在意身後阿諾德望著他的視線,轉身返回工作崗位,還好沒有人責難他,只當他是第一天不熟悉路況迷路了,其他人正在議論紛紛阿諾德擅自離家的舉動,「能夠生長在這麼優沃的家庭,不曉得他還有什麼不開心的,居然鬧離家出走,鬼屋那些人都出去找了,結果嚇到很多路上的孩子,真是會找麻煩!」
「他還那麼小,就算遇到難過的事,想表達也表達不出來,你們何必責備他?」
斯佩多替阿諾德辯護,但大人們各自散開忙碌,沒有把他的話當成一回事,這也難怪,畢竟是別人的事,當成是八卦消遣過了也就忘記了,不會有人設身處地為阿諾德想想他的心情跟處境是多麼的無助。
我幹麼替那個冰山少爺想這麼多啊,斯佩多暗暗罵了自己一聲,回到準備的小房間裡拿取新的氣球,他蹲在地上撿取還沒吹氣蓬脹的乾癟氣球,有小巧的腳步聲跟著他進屋,斯佩多不用回頭望就知道是誰,「我還要工作,有話快說。」
「......。」阿諾德咬了咬唇,決定保持沉默。
斯佩多等不到回應,無奈地朝阿諾德擺了擺手,「不想說就算了,我不想跟其他人一樣勉強你,我要練習幫氣球打氣,你要一起來嗎?」
阿諾德乖巧點頭,像隻小動物偎近斯佩多身邊,幫斯佩多拿著還沒吹脹的乾癟氣球,讓斯佩多套住充氣筒,兩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完成好大一把的氣球束,像花朵一樣繽紛五彩在風中搖曳著,這天下午斯佩多工作得特別起勁,在他身邊幫忙的阿諾德功不可沒。
「天黑了,你該回去了,家裡還派了人在找你。」
斯佩多伸手在阿諾德髮上揉了幾下,透露溫柔的舉動讓阿諾德扁著嘴,顯然很不情願離開難得的玩伴,「...那我還可以來找你玩嗎?」阿諾德抱持希望的純淨眼神讓斯佩多揪心不已,捨不得拒絕,於是想也沒想的點了頭。
「我叫戴蒙斯佩多,叫我斯佩多就可以了。」
阿諾德真的來了,在陽光燦爛起風的日子和他一起遞送氣球。
後來斯佩多從其他大人口中聽說許多阿諾德的事,但他從來沒有跟阿諾德求證過,他要靠自己去認識阿諾德,不喜歡糖果,不喜歡氣球,不喜歡被追著跑,或著被推倒在草地上弄髒了衣服的他,儘管臉上總是掛著陰暗表情,但他畢竟只是個孩子,跟其他來到遊樂園的孩子沒有兩樣,都渴望著無憂無慮的童年。
回想起來,和阿諾德一起分發氣球的夏天午後,是柔和無暇的金黃色。
打工將要結束的那天,斯佩多很悵然,以他的年紀對於失去同伴的哀傷還沒有防禦能力,他想到阿諾德,那個幾乎不笑的孩子,以後他們不能見面了,心裡一定更難受吧。
阿諾德比斯佩多想像得更敏銳,立刻感受到斯佩多與平日的不同,幫他拿氣球的時候手抖得厲害,好幾次讓充了氣的氣球飛離了充氣筒,在空中一陣亂飛,軟綿綿的落在地上,阿諾德將氣球撿回來放在斯佩多手心,僵硬的手指止不住顫抖。
「別害怕,不會有事的。」
出於本能的愛憐,斯佩多蹲了下來,將不斷發抖的阿諾德輕抱入懷。
「可是...糖果會融化,氣球會飛走,你也會離開...」阿諾德緊緊抓著胸口,好像很痛的樣子,「我不想要這樣...心會好難受...」
斯佩多不忍心看下去,總得做些什麼不讓悲傷再擴張下去,他脫口而出,「不然這樣吧,我的心先給你,這樣你就不會難受了。」
他的驚人之語讓阿諾德無言以對,「...心怎麼能說給就給?」
斯佩多努力擠出溫柔的微笑,將雙手放在阿諾德肩上,像許新年願望一樣雀躍又虔誠。
「以後你遇到難過的事,就想著我替你感到難過,你不是一個人面對這些痛苦,你就會好過多了,阿諾德,你要相信自己一定會成為堅強的人。」
「笨蛋...斯佩多大笨蛋...為什麼要...要對我好?」
阿諾德咬著牙把話一字一句講完,早就知道會有離別的一天,為什麼斯佩多不像別人一樣說「我會記得你」,「好好保重」敷衍過去,偏偏要說這種連他自己都會受傷的話呢。
斯佩多用理直氣壯的「這還用問嗎」的表情說:「因為我想看到你的笑容啊!」
大概是情緒緊繃到極點了,阿諾德像斷線木偶一樣撲在他懷裡,雙手環上斯佩多白皙的頸間身體顫得似乎隨時要碎裂成無數片,斯佩多的棉質上衣渲開了水滴,如果阿諾德忍著不發出哭聲,那麼他也要努力微笑,像個大人一樣的道別才行。
阿諾德壓抑著情緒,小心翼翼不讓鼻音揭穿他稚嫩的演技。
「等你認識更多人,就會忘記我了。」
「你在說什麼傻話,我怎麼可能不記得自己的心在哪裡啊。」
「說謊...」
「阿諾德,你剛剛是不是笑了?」
「才、才沒有!!」
「喂不要跑那麼快,小心摔倒啊---」
「不要過來!我不准你過來!!」
雖然很想看看阿諾德可愛小臉難得泛紅的樣子,不過要是看到阿諾德的眼淚,他大概也會跟著感傷哭起來的,所以斯佩多還是加快了腳步,希望能夠追過別離,回到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阿諾德小小身影在他面前跑著,隨著他的逼近發出驚叫聲,爾後兩個人一起倒在地上,笑得喘噓噓的,微風吹過他們年少的笑容,輕盈得像是要飛入天空裡。
分別的那天,遊樂園裡很多人,阿諾德並沒有現身,斯佩多心裡知道他刻意迴避,或許是因為怕觸景傷情,說得更多只是讓彼此難過,打工時間結束了,手上只剩一個紅色心型氣球,斯佩多深呼吸一口氣,預留給阿諾德的氣球,還是讓它飛走吧。
斯佩多在此刻體會到阿諾德的哀傷,凡美好的都會消失,從他手心鬆脫的氣球晃悠悠飛高,希望這個氣球能換到偶然拾取它的孩子一個笑容。
升學考試很快到來,回到學校的斯佩多跟其他人一樣忙著學習,寫作業,考試,應付他不想要卻無法擺脫的成人世界,在陰暗背景的成長裡,他時常想起在遊樂園裡和他遞送氣球的阿諾德,他們在一起的金色午後,快樂輕飄飄的隨著微風起飛。
斯佩多知道有回憶可以投靠,還是好的,至少他面對新學校跟新學期的挑戰,還有足以支持自己的溫暖。
「聽說了嗎?那個新人...」
「噢---剛轉學進來的吧?雖然可愛,但總是板著臉。」
斯佩多靠著窗聽見同學的耳語不以為意,他打了個呵欠,今天是個晴朗起風的日子,真想念阿諾德,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一瞬間斯佩多看見一樣東西映入眼簾,拔腿從教室裡奔了出去,連呼吸都失去的沒命奔跑著。
那只從他手中飛走的紅色愛心氣球,在某間教室窗上栓著。
任風怎樣吹動,它哪裡都不去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