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塊透明無暇的六角型結晶,整牆垂吊的冰塊在紫色螢光燈下形成一個不存在的世界,雲雀恭彌眨眨眼,他並不急著在一個為任務勞累半天的夜晚再摔上一次拐子,六道骸喜歡選這些奇特新鮮場所見面,個性使然,骸嗜讀最新時尚不是一天兩天,一則可以報公帳,一則可以光明正大與不茍言笑的雲守出入各種聲色場所,何樂而不為?
雲雀左側的兩個男人放下了酒杯,掛在彼此身上熱吻,他開始後悔不該聽信骸說的理由而來了這個由冰塊裝飾打造的夜店。
「紫色很適合你。」骸的表情無比認真,在任務與任務的空檔動搖了雲雀的決心。
雲雀轉動了一下手腕,有些疼痛與不順,剛剛出任務可能太過勞累了,正當他起了退場念頭的瞬間,蕩著藍色長馬尾的身影推開冰塊鑿成的大門,朝他吹了聲口哨,張狂的誘惑姿讓雲雀以為下一秒就會被骸推倒在吧台上,像他左邊那兩個扭在一起的男人一樣。
「給我一杯Vonda Lime。」
酒吧裡維持著零下五度的寒溫,萊姆混和著順口的伏特加很快溫暖了骸的身體,他快意的扯開黑領帶,啊了一聲,能夠取暖的除了酒精,就只有雲雀冷刺入骨的眼神。
「任務還沒結束就開始放肆了?」
「親愛的,任務根本還沒開始啊?」
骸語氣有些委屈,下一秒笑靨又像煙火炸開,「上好的伏特加,你不喝上一口?」雲雀不耐煩的將骸推過來的酒杯推回骸的唇邊,酒後亂性是他不屑的理由,酒後裝瘋卻是骸的強項。
「耶?你手受傷了?」
不愧是交手許多次的實力派,骸立即發現這個最強戰鬥兵器哪裡出了問題,雲雀抖抖袖口,將受傷的手腕沒入紫色的襯衫袖口,骸並不因為溫情被拒而感覺受傷,他更樂於看雲雀不管疼痛而面無表情戰鬥的眼神,夠冰夠狠,完全戳中骸的惡趣味。
骸知道愛上另一個軟綿綿的身體柔呼呼的靈魂更不會有生命危險。
但要不是雲雀,骸可能會無聊得死掉吧?
到哪裡找這麼完美的交戰對手,怎麼把他打趴都會爬起來,也找不到這麼能夠享樂的身體,雖然雲雀從不承認先到達頂點的總是他,貫穿雲雀內裡的吸合吐納,總讓骸聽見了天使的歌唱,有薄粉般的金光從天堂落在他顫抖的下身,隨即進入了雲雀溫暖的洞穴。
骸舔了下嘴唇,感覺需要一個黑暗溫暖的地方藏匿自己。
動用了幾根差點被拐子打碎在頭上的紫色燈管,骸把雲雀拖進電梯,過程非常耗電,骸想,下次得找個環保一點的地方跟雲雀見面,例如原始小島之類的。雲雀一如往常的不情願(其實他從沒有情願過)被骸半拖半抱著,骸捉住他的手腕讓他停下腳步。
「高興一點,你看這是什麼?」
「開你保險櫃的鑰匙?」
雲雀望著骸指尖晃蕩的一隻銀色鑰匙,興趣缺缺,骸沒有氣餒的繼續與他說話,「最高頂樓的房間,可以看到全城夜景,怎麼樣?」
再標準不過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用想也知道骸帶他來這裡是暗示什麼,總不會是「別再出任務了,大不了我來養你」,即使骸誠心提議許多次,雲雀沒有一次當真。
但房間窗外的夜景可是貨真價值的一夜千金,藍紫色夜空下遠方的教堂發著白光,骸在雲雀背後,反向脫下了雲雀的外衣,動作熟練的像他已經為雲雀解衣千百次,雲雀恢復了自由的首要之務是用尚且靈巧的右手抄起拐子,骸靈巧的往後滑開,轉圈,像是與他共舞,只不過共舞的基礎不是音樂與節拍,而是雙方兵器的質地與肢體的欺近誘惑。
有好幾次雲雀都感受到耳畔吹過骸的溫熱氣息,頸上一癢,與骸種種情色畫面如地鐵轟隆駛過腦中,尚且有好幾節車廂的畫面隱沒在黑暗的夜晚中,也許是因為那時骸蒙住他的眼睛。
骸優雅的坐在巴洛克式長椅上,紅黑兩色的波斯毛毯當他的背景十分恰當,雲雀解開襯衫袖口,捲起到肘節,走向洗手台,骸握著一只玻璃杯,兩顆藥丸走過來,像肉食動物問候飲水的食草動物。
「我不吃奇奇怪怪的藥。」
雲雀將水拍濕了臉頰,果然是太累了,鏡中的他有些蒼白,手腕的傷越來越痛楚,可能連軔帶都受傷了,但他還是知道有些東西要保持距離,免得他失去理智,像是酒精,藥物,毒品,六道骸。其中又以六道骸最為危險。
「只是一般藥局的止痛藥,有鎮定作用,吃了你能好睡一些。」
雲雀不敢肯定骸的用心,他還記得上次骸讓他吃了藥,兩人在破爛的床單碎片裡清醒是兩天後的事。
「不信?那我先吃給你看吧。」
骸爽快含住藥片,喝落幾口開水,接著湊上了嘴,苦澀得令人反胃的藥水被骸剛剛飲落的檸檬味烈酒,出奇順口,沒多加抗拒讓它們跟骸的舌尖滑進了口腔,骸半偎著雲雀的腰身,驟然往上摸進,雲雀沒有那麼柔順讓骸為所欲為,有些狼狽的一場拳腳相向之後,兩人陣地悄然轉移到臥房,雲雀順手撈起一個鏤花絲絨抱枕往骸頭上砸去,骸眼明手快接起,像跳水選走將雲雀撲倒在不知幾百刷的床單上,貼合雲雀的部位已經充滿犯罪的動機。
骸將抱枕塞在雲雀腰下。「好好睡一覺吧。」
「我才不相信!你這個禽...唔!!」
雲雀咒罵著骸,骸全不當一回事,雲雀的拉鍊、扣子是他最熟悉的探險地點,雲雀躺在柔軟被子上,一直想著,那個居高臨下解開褲頭為所欲為的位置應該是他的,為什麼會落到六道骸頭上...啊啊...雲雀咬住牙,不發出被貫穿瞬間的哀鳴。
「你記住,下輩子我一定要報復回來。」
「我不答應。」
雲雀瞪著這個把他的腿架到腰上,眉開眼笑的壞人,正吻著他的耳骨,庫呼呼的笑出聲。
「我寧願你恨著我,也不願意再也見不到你。」
雲雀在藥物與情話的催化下,產生身處夢境的輕飄飄幻覺,骸在體內的疼痛慢慢不真切,取而代之的是稠滑的滑動與頂磨,雲雀緊皺著眉,骸的進出像海浪拍打,滲透了雲雀的感官,只剩下搖晃,搖晃,搖晃...
蔚藍的亞得里亞海,在他面前搖晃。
雲雀瀕死瞬間的表情讓骸滿足異常,雲雀燃起戒指紫色火燄的時候總讓骸想起殺戮的夜晚,雲雀高潮的表情卻讓他想起耶誕節的清晨,這個世界乾淨透明。
藥物作用跟骸的身體力行讓雲雀跌入深深睡眠中,他果然太逞強了,骸苦笑著,真是的壞人總是要我來當,骸舒整了被雲雀抓亂的長馬尾,在他指尖晃蕩的是另一枚鑰匙,他將鑰匙放在雲雀的掌心。
「這傢伙可是很難駕御的,你會不會追上來呢?恭彌...」
骸無聲關上了門把。窗外的亞得里亞海在黎明中搖晃,很藍很亮。
隔天雲雀醒來的時候有些困惑,讓他頭痛的酒精已經蒸發了,但讓他身後疼痛的肇事者也跟著消失,未免有些不可思議。
骸怎麼可能放過可以盡情欺負他的機會?
在他每次輾轉醒來,咬牙切齒咒罵再次被骸得逞的時候,單手撐著他引為傲的容貌笑得極為欠揍(以雲雀立場來看的確如此),骸總會適時含住他耳垂,像親口給小孩餵糖,別彆扭了,明明最快樂的人是你,你知道你高潮了幾次嗎---
雲雀總會惱怒,總會含恨,總會不甘,掄起所有他能反擊的武器,找不到被骸扔出窗外的拐子,用不上骸緊握住的拳頭,撬不了被骸緊封住的嘴唇,他還有憤怒的舌尖,捲曲著骸紅潤柔軟的舌,企圖打個死結。
為什麼對方能夠同時引發自己最強烈的殺意,愛欲,與之共生共死的激動,身體本能的反應無法用科學理論或是宿命一言帶過,雲雀不是浪漫主義者,不會因為年少時的失身經驗就對這個在廢墟埋伏的陰沉傢伙死心塌地,然而雲雀從此沒有主動對其他人的肉體表示過興趣,或許是骸當時給他的刺激跟滿足龐大到無人能及。
雲雀望著床褥上凌亂一片,走向浴室讓他愛潔的天性得到安慰,亮得刺眼的大理石洗手台旁躺著一條曾經使用洗淨而晾乾的毛巾,儘管雲雀抗拒過骸替他做如此親密的舉動,骸還是會善盡他情人體貼的本份為他清理事後的痕跡。
六道骸之於他是多麼矛盾的存在。
見面的時候想要咬殺他,見不到面的時候懷念他,愛不是情人節的庸俗儀式所能概括。
打開熱水將自己清理乾淨的雲雀,驚訝得自己體內沒有骸的痕跡,一滴也沒有,骸不是會把任務放在雲雀恭彌之前的模範勞工,雲雀多少感到了一些與平日不同的違和感,他走出浴室,把興趣轉向骸留下的鑰匙,骸喜歡製造謎團,只要能引起雲雀赴約的興趣,哪怕是引發混亂他都在所不惜。
雲雀打開手機連上網路,資訊發達乃至於爆炸的時代要找出骸的線索並不困難,那隻鑰匙的歸處順便透露一下骸的財產數字,這傢伙都把任務報酬拿去買了什麼東西,雲雀金牛座的精打細算從中學時候收取保護費一路累積,很有彭格列財務長的架勢。
螢幕叮咚一聲靜止,雲雀望著螢幕那端,哇喔了一聲。
「六道骸,你真是個可怕的人。」
要得到雲雀如此評價並不容易,骸撒錢不眨眼的驚人氣勢讓雲雀發自內心讚嘆,骸入手的這個新玩具除了炫耀了他的品味跟黑手黨的派頭,更加考驗雲雀駕駛的技巧,雲雀果然被這個挑戰所誘惑,換好衣裝連絡彭格列總部,該有人告訴他骸去了哪裡。
不過總部那端一問三不知,多半是為了迴避成為他跟骸之間的引爆點,沒有人想與他們為敵,拿難得到手的經費去醫院療傷是很愚蠢的,雲雀對於旁人的冷眼旁觀了然於心,他跟骸都不是會避免衝突的溫吞性格,不過骸比他更世故更圓融,更懂得什麼時候把尖銳的兵器跟熱硬的器官結合起來做一個完美的收場。
既然彭格列蓄意隱瞞,草壁理所當然接下了追查骸下落的差事,對雲雀多年的服從讓他在半小時之內回報了骸可能的下落與地點。
那是一個臨近亞得里亞海的小莊園,真的很近,離海僅有五百尺之遠。
雲雀紮好襯衫,束好袖口,有些在意昨晚不該讓骸剝個精光,骸可能會在衣物哪裡藏著竊聽器,事後不管去哪裡總是會看見骸柔情的笑臉,「真巧,在這裡遇到你。」但後悔不是他的作風,他也不在乎讓骸知道自己的動向。
單身赴會的雲雀恭彌踩著油門痛快飆過義大利高速公路,趕在骸離開之前到達,骸看見他及時出現會是怎樣的表情,順利解謎的驕傲自滿盈滿了他的鳳眼,這一局他們不分勝負,不,雲雀立刻否認了這個想法,他從來就沒有輸過骸,儘管在床上他總是被骸壓著。
將車駛上碼頭安放,雲雀尋找鑰匙該旋轉的那艘寶貝在哪,在海水的刺眼反射下他一眼就望見了它,桃花心木的面板,雪白優雅流線型的船體,快艇名家全球僅有數十艘的精品,在海上飛馳會是相當快意的一件事。
雲雀插入鑰匙扭開快艇的動力開關,船身載著他乘風破浪。
結束一場再微小不過的對談,骸有些疲累,不見刀光劍影的對談底下往往有更兇狠的角力,他沒打算讓家族插手,彭格列也樂得給守護者們一些調度上的自由,真正原因大夥心知肚明,某個恢復成人形態的嬰兒拿著槍管抵著經費提交報告,誰都無法接近。
骸看了看時間,那隻常常放話要咬殺他的美麗雀鳥差不多要現身了,在這樣疲累而無可奈何的時候他特別想念雲雀恭彌,想念他不會被黑暗汙染的心,總像雲朵一樣高飛睥睨。
一陣海風吹過,骸的背上滑開了一陣涼意,他想起雲雀昨晚抓住他背脊,指甲刺入柔軟皮膚的力道,他從來不在乎雲雀放話的內容,也從來不害怕雲雀是不是真會卯起來殺了他---
根本不需要擔這個心,如果雲雀真有那個意思,他老早就不能像現在一樣呼吸。
桃紅九重葛樹棚下站著黑白分明的西裝身影,色彩對比強烈的像夢。
「依你本事,在這時間脫身算是遲到了。」
雲雀平淡敘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骸收下了語意裡幽微的讚美,走向雲雀,發現在他身後的那艘快艇,雲雀恭彌果然了得。
「早知道你醒得這麼早,昨晚應該好好折騰你才對。」
骸樂不可支的心情透過騷擾言語表達的淋漓盡致,雲雀沒理會他,會跟骸認真的人就輸了,把鑰匙拋出一個弧線,紅藍眼眸抓住了落點,將它收進掌心,「回程讓我來。」
快艇擦過海浪一陣顛簸,骸流利控制前進方向,一邊對手機裡的那人吐苦水,「我只不過是晚歸了幾天,又忘了回報,他一見面恨不得殺了我,你說什麼?打是情罵是愛?」在他身旁駕駛座的當事人一記冰冷的鋼拐刺過來。
「「你真愛說笑」」兩人不約而同做出不是否認的否認,真正的甜蜜他們知道就好。
「怎麼你從來不怕拐子真會把你打出一個洞?」雲雀美麗的鳳眼盯著骸等答案。
「有啥好怕的。」
骸笑了,再精良威猛的武器,也沒有雲雀恭彌一個人來得強大。
「海上都沒有人,你想不想來點特別的?」
「你想被餵鯊魚就直說。」
「我可是有魚叉的。」
骸亮了亮手上的三叉戟,將船隻設定成自動駕駛,藍色長馬尾在海洋與天空的交際處飛揚著 與黑髮身影融合了,越來越小,成為一個光點消失在湛藍的海面。
FIN.//
想了想,讓黑手黨背景的<夢境速寫>各自獨自成短篇,大家不會陷入落坑感到煩躁
好喜歡骸雲駕駛快艇,意氣風發的樣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