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大家的支持讓本子完售,因為很久沒有出同人本
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宣傳,所以本子印得很少,
底下放出本子全文讓沒有買到本子的民那桑能夠分享廣安的愛!
蟬聲響個不停,是夏天的聲音。
裴世廣,十五歲,可愛得還看不出幾年後會掀起戀愛風暴的俊美臉龐像朵向日葵,在教室窗口隨風搖晃,他很喜歡放學之後空無一人的音樂教室,他可以唱歌。
音樂是他的好朋友。
該怎麼說呢。稚嫩的阿廣偏著頭想著,像回答長大志願般認真。
並非每周能練習小提琴或是開鋼琴演奏會,令人滿足的優秀感,隨著音符飄揚,他可以讓想像力隨著音樂飄盪到不同的世界,在令人挫折的學科分數之外找到能夠棲身的新世界,令人昏昏欲睡的課堂唯有音樂課可以打起精神。
複雜的數學,不明所以的國語,永遠記不清的英文,只要唱首歌就能讓它們和諧排列:排列在琴譜上的曲調, 充滿感情的歌詞,當音樂老師稱讚裴世廣的嗓音溫柔好聽,有歌唱的天份,他的心雀躍得像奔跑在草原上,雖然學校並沒有草原供他奔跑。
班上同學又羨又妒的眼神讓阿廣知道老師並沒有騙他,特別是他唱歌的時候總是會引來女生們眼神的追逐,男生們的白眼。
他們排擠他嗎?
她們喜歡他嗎?
十五歲的阿廣不明白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專注享受音樂的美好,但只能一個人唱似乎有些寂寞,如果能學會一樣樂器該有多好,能帶在身邊隨時唱和,上天彷彿聽見他的願望。
「裴世廣,你想不想學吉他?」
某堂音樂課結束後面目慈善的老師這麼問了,他睜大了眼睛,驚恐的試著計算學費該是多麼沉重的一筆開銷,老師笑著安撫他。
「別擔心,我兒子今年考上大學,他說上大學之後就沒有時間練習了,如果你想學,我可以在放學後教你 。想不想試試?」
「真的?我要學!」
˙
阿廣高興得臉色泛紅,內斂的他難得真誠表達感受。
反正放學後也沒事可做,阿廣向來不喜歡球類運動的激烈或是人際聯誼的麻煩,如果能夠學吉他,該有多好!眼巴巴好不容易熬到老師實現了她的承諾,給了阿廣吉他教學本,以及一把對他而言稍嫌巨大的吉他。
阿廣始終忘不掉第一次拿起吉他的感覺,就像阿拉丁第一次坐上飛毯,能夠俯瞰整個世界的快樂,從此能夠自由自在的遨遊。
雖然功課從來沒有好轉的跡象,但阿廣不在意,一個人沒辦法擁有太多美好的東西,要的太多就是貪心了。
阿廣喜歡和吉他相處的時光,撥動著吉他琴弦,音樂滲透到身體裡的感覺太美好,他的第一個聽眾是在音樂教室外遊蕩的貓咪,橘黃身影總在牆上躺下,對他露出可愛的表情。
接下來的發展太快,遠超過他習譜的速度,抽屜裡出現一封又一封的告白信件,從他窗外路過的女生越來越多,體育課上男生總是有意無意撞他一下,多虧了都衍吾讓顧培三私下解決了不少恩怨,即使沒有挨過拳頭,依阿廣的纖細個性,很快體認到才華的憂傷重量。
有人會愛你,有人會恨你。
唯一誠實以待的,只有音樂。
為朋友著想的都衍吾鼓勵受到挫折的好友繼續努力,還找好了奮鬥的人生目標。
「要不要參加全國熱音大賽?」
「啊!?你說啥?這是高中生參加的好嗎?而且必須是樂團參賽耶!」
「等我們練習幾年了一定是第一名啦!」
「你是說你和三三也要加入?」
「這裡還有別人嗎?我是認真的啦!我都想好了,我打鼓,三三彈貝斯,你是吉他兼主唱,這樣的組合很棒吧!我們就去原東寺高中!聽說搖研社老師不錯!」
「可是原東寺高中的分數很高耶!」
老吾拍拍胸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少爺氣魄。
「安啦!我家很有錢!」
阿廣想不通,老吾是何時想到要學樂器?而且還把三三都算進了計畫裡,整套鼓具很貴的,還好都家有錢得能讓老吾把鈔票滿地灑,別說鼓具,連三三的貝斯,還有阿廣新的吉他都準備好了。
雖然老吾常常過於天真,但對朋友的義氣無庸置疑,阿廣很感謝像陽光般的他還有像大地般可靠的三三,讓老吾天馬行空的計畫變為可能。
正如老吾所說,即使原東寺高中的錄取分數再高,還是能用難以想像的財富打點好一切,阿廣一度困惑這傢伙是怎麼了,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後來跟三三熟多了,才聽說了老吾很多事,不快樂的城堡裡天真王子的存在,就像童話不會長久。
阿廣隱約感覺三三對待老吾無微不至的關心並不是單純的友情,或是主從之間的羈絆,而是更深刻隱晦的另一種感情。
阿廣選擇了不說破,讓老吾一直單純下去也好,三三也是這麼想的,能夠讓老吾保持多久的天真就多久吧,都家不缺少算計的心機角色,可他們都需要能夠真心在一起的朋友。
阿廣已經相信了老吾當初說的夢想,有天他能和老吾三三一起站在舞台上,他們如同計畫中的進入了原東寺高中,站在搖研社社團教室的大門前,三人興奮不已,還沒拉開門之前就聽見了裡面傳來的男性歌聲。
阿廣全身僵住了。
歌者的從容自信,聲音裡的力度和穿透感,讓阿廣不是很確定當年音樂老師對他的疼愛是不是一場誤會,如果音樂老師當年聽到這樣的歌聲,也許根本不會覺得他的歌聲有多麼特別,也不會想教他彈吉他。被音樂老師當成天使捧在手心另眼看待之後這幾年,阿廣幾乎忘卻了被忽略被遺忘的感覺,就在這一刻,不甘心的悔恨感受像黃昏的鳥群掠過天際,爾後直直朝他所在的地方襲來,讓他全身打顫。
才能的差距是誰決定的?
他和那個歌者真是同齡的學生?
阿廣沒有時間再感傷,三三第一個拉開大門踏了進去,大方的自我介紹,我是顧培三,叫我三三就行,我們三個想參加全國熱音大賽,想組團,你要一起加入嗎?阿廣從門外有限的視角看進去,剛剛獨自高歌的男孩背著光,看不清輪廓,遲疑著要不要表態,感覺有點高傲。
所幸老吾接著三三發話發揮他平時的喜感,隨便扯個幾句就讓男孩發出大笑,氣氛緩和下來了,那麼接下來該他登場,阿廣撥了撥烏黑的瀏海,緩慢招了招手說了聲嗨,男孩停頓了片刻,朝阿廣點點頭,和三三老吾聊了起來,很快說了他的名字,何意澤。
後來才知道,阿澤會那麼乾脆的報上名字,是因為急著想知道阿廣的名字。
先對才能傾心,或是被外貌誘惑,很難說。
阿廣很喜歡練團,要不是為了練團他可能無法在學校待上一整天,和老吾三三在一起很快樂,聽阿澤鮮明強烈沒有半點猶豫的歌聲,阿廣漸漸把老吾當初的建議拋諸腦後,阿澤擔任主唱有別於他的風格,每回聽阿澤痛快吶喊,阿廣心裡也有同樣的共鳴感動,形影不離的老吾三三回到家裡還是練個不停,他也不能偷懶,放學後安靜溜進了社團室。
彷彿回到了當年一個人在音樂教室彈彈唱唱的時光,陽光,微風,旋律,阿廣沉浸在他一個人的世界裡,渾然不覺有名聽眾安靜待在身後,聽著他的吉他和哼唱,和他同樣享受難得的午後。
阿廣唱著一曲又一曲,直到身後的聽眾終於忍不住鼓掌。
「你唱得真好!」
「哪有!不出聲你有事嗎??」
阿廣有些不好意思,不意迎上阿澤熾熱的眼光,阿澤一個大步在他身邊找了位置坐下。
挨得好緊,有些難以呼吸,阿廣尷尬得咳了幾聲,阿澤卻沒有放棄的意思,一臉興高采烈的盯著阿廣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你可以隨便唱點什麼。」
「不好吧。」
「好啦再唱一首啦!我很喜歡你......的歌聲。」
一向高傲的阿澤是在向他撒嬌?和平常反差過大的表現讓阿廣吃驚不已,好吧,唱歌也沒有什麼,他也不覺得自己唱得比阿澤差多少,但是,阿澤越來越近的溫熱吐息讓他不得不轉移注意力,搞什麼!?
都快碰到他的臉頰了!!
「阿澤,你這樣我沒辦法唱下去,可以請你坐過去一點?」
「對不起,可是我沒辦法控制自己。」
「你可以坐過去一點。」
「我是說,我沒辦法不喜歡你。」
阿廣震驚得差點弄掉手上的吉他,今天不是愚人節啊!阿澤為何尋他開心?
阿廣故作鎮定的吞嚥口水,喉結上下滑動,像被鎖定很久的獵物,第一次看見了瞄準自己的紅外線小點停在身上。
「阿澤,別開這種玩笑。」
「我知道有很多人說過喜歡你,很多人從你的歌聲和吉他得到安慰,我只是其中一個,你不會把我的話當真,不過對我而言,現在的心情再真實不過了。」
阿澤又更接近了一點,阿廣感覺臉頰有些濕潤,等等!!
他被親了!?
不等阿廣回復冷靜,阿澤像沒事人般離開了,簡直就像任性的黑貓,阿廣搖搖頭,決定把這件事拋諸腦後,但阿澤唱著動情歌詞的時候總看著他,對他另眼看待的優越感逐漸讓阿廣失去了防備心。
阿澤是個優秀的歌手,能被這樣的人所喜歡,是不是也說明了他也有同樣優秀的能力?
阿廣開始有些意亂情迷,被愛的溫暖讓他短暫感覺到幸福,那使他短暫從挫折自卑感中逃脫,他能夠到達阿澤所在的高度,感受更為閃亮的旋律。
阿廣的預想只對了一半,阿澤對他的感情越來越熱烈,反而刺激了天分,歌唱得越來越投入,有時候甚至不顧其他倆人在場,一曲唱罷會開心的抱住阿廣。三三很快就察覺他倆間的異樣,把阿廣單獨約到天台上想了解狀況,習慣把心事埋在心裡的阿廣只說了我們沒怎樣啊你別多想,事實上只被毫無意識的親了一下或是熱烈擁抱不能算是交往吧?
阿廣不自覺想說服自己,和阿澤的曖昧並沒有什麼,習慣事事調查清楚的三三拿出筆記本,淡淡看了阿廣一眼。
「我和阿澤談過了,放學後他常和你待在社團室,是因為喜歡你,你要是對他沒有那份心意,就把他趕走吧,要是給過他溫暖又讓他孤獨一人,對他才是真的折磨。」
私密的感情被扒出來說,阿廣慌亂的倚著欄杆,故作鎮定,阿澤已經告訴三三了,那麼就不可能是開玩笑的,阿澤雖然喜歡他,但心事都會跟最可靠的三三傾訴。
「三三,你為什麼這麼老成?」
「因為我要照顧心智年齡三歲的少爺,不成熟點怎麼行?」
「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我和阿澤在一起,你會開心嗎?」
「重要的是你開不開心,不需要為了別人的想法去做決定,阿澤很熱情,你先考慮一下能不能回應他,我不會再過問也不會告訴少爺,我想讓他安心練團。」
顧培三整理好了執事西裝的外表,回到等待他的少爺身邊,阿廣知道他會遵守諾言,對老吾好的他總會盡力去做,阿廣很羨慕三三對老吾強大的認定和付出,他對阿澤就沒有那麼強烈的命定感,但更進一步的親密也無妨,他對阿澤也確實有超過友情的好感。
消極放任的感情觀讓阿廣自己都嚇一跳,和三三比起來他真是靠不住。
阿廣帶著複雜的心情走進社團室,那裏早有一只等待他的身影。
是阿澤。
「阿廣,三三找你?」
「嗯。」
阿澤像下定決心般大聲開口。
「如果你不願意不要勉強,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明明都緊張得全身發抖了可是還在逞強,阿廣心生憐惜,站在舞台上可以呼風喚雨的阿澤竟然也有這麼脆弱的表情,他是真的愛我吧?
只要接受他,能夠愛他,是不是能擺脫現在的陰暗?
阿廣張開雙臂擁抱阿澤,在阿廣懷裡顫抖的阿澤很快平靜下來,開始磨蹭著阿廣懷裡最舒服的角度,這點跟貓咪也很像。
我果然很受貓咪歡迎啊,阿廣閉起眼睛感受阿澤的體溫,溫暖得忘了面對音樂的惶恐和自我懷疑,此情此景像回到了當年的音樂教室,阿廣前所未有的安心,阿澤滿臉促狹笑意,手掌在他腰上蹭著。
「你這麼瘦,可是抱起來好舒服。」
「好啦我會多吃點。」
「不用啊,像這樣很好。」
阿澤不停撫摸著阿廣纖細腰身,讓阿廣忍不住笑出聲。
只要有愛就能夠克服困難,書本電影歌曲都是這樣說的,阿廣放任著阿澤的親密和擁抱,臉頰上清淡的吻,和練團中有意無意的觸碰,這就是愛跟幸福了,阿廣這麼告訴自己。
但現實人生總是充滿各種殘酷和錯誤,以最不願意的方式發生。
老吾三三雖然投入練團,也比從前更有實力,阿廣更是每天放學後拼命練習,練到手都長繭了也不為意,但阿澤的成長卻是爆發性的,連客串朋友的樂團唱幾句都得到很多粉絲注目,阿廣不可能沒有發現在校門口等待的人潮都是為了阿澤。
阿廣很難言明複雜的心情,他和阿澤真的差這麼多?
他也拼命努力過,為什麼沒有人發現他的才華?
校門口的人潮只為了阿澤陷入瘋狂,年紀最小的粉絲有沒有十二歲!?
「你們看!阿澤過來了!!」
「阿澤請幫我們簽名!」
「可以幫我拍一張照片?我親友要的!」
「請來我們社團表演,我們都很喜歡阿澤的歌聲!」
阿澤想要安撫失落的情人,卻遭到阿廣冷淡回應,沒有讓阿澤的手得到應得的溫暖緊握。
「我有點累,今天先走了。」
阿廣日漸憂鬱,原本纖細的身子更顯憔悴,就像體內湧出的黑暗吸取了他的活力,阿澤感覺到阿廣的冷淡和變化,卻因為太多顧慮而問不出口,他不願想像阿廣的改變是因為他在人前的光亮而喚醒。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
旁觀者清的三三在照料老吾的空檔,發現了其他兩名團員再也不會同時留在社團室裡練習,阿廣開始在街道上流連,有時候打打電動,有時候乾脆曠課不到,即使都家再有權勢,都無法激勵自暴自棄的吉他手,他必須搶先在少爺發現並且為此動怒之前維持住他的熱音大賽冠軍夢。
三三是在一家樂器行外面發現阿廣的,一片漆黑的商店街唯有高掛的螢幕閃著光亮,阿廣仰著臉隨著播放的音樂短片不住點頭哼唱,就像餓壞的貓咪徘徊在魚攤門外,阿廣還是喜歡音樂的,那麼他逃避的並不是練團和吉他,而是阿澤!?
三三難掩震驚,如果真是這樣,他們還能一起練團?
恐怕他得早早為未來的決裂做好準備,阿廣已經連阿澤的面都不願意見了,然而這未必是阿廣無情,依阿廣不願傷害人的個性,即使他明白對阿澤的感情生變了也不會坦率說出口,他只是在延遲最壞狀況發生的情況。
阿廣很溫柔,但這份溫柔只適合當朋友,當情人實在太沉重,除非那個人擁有比阿澤更強大的能量,也能妥善安撫阿廣的黑暗。
世上會有這樣的人嗎?不知道。
但阿澤的愛並不足以支撐阿廣也以同樣的覺悟愛他,這是已經發生的事實。
三三站在街角,想著怎麼跟少爺回報,怎麼提醒阿廣他該回到社團裡了,但阿澤比他想像的更為果決。與其等著阿廣厭倦自己,還不如待在他可以仰望的地方,橘子核爆樂團的邀請已經放在手機裡一個星期,沒想到阿廣也避不見面一個星期,簡直就像說好的一樣。
難道音樂和愛情只能選一個?
阿廣今天再不出現,就按下回覆鍵,阿澤握著手機的手掌發抖著。
他無法在充滿回憶的練團室再多承受一次被冷落被忽略的傷害,他希望永遠不知道阿廣的想法,他想瀟灑離開,被當成想要出名而離開的前樂團主唱也強過被留下的乏味戀人。
終究被按下的手機回覆鍵,在午後聽來無比悲涼。
阿澤離開後,最傷腦筋的並不是日漸頹廢的阿廣,而是三三,他每天都在想辦法安撫少爺的不安,老吾簡直不敢相信觸手可及的比賽夢就這麼破碎了,他曾經重視的團員和朋友,就這樣不給一句解釋的退團,加入當紅的橘子核爆。
「叛徒!!三三,我把橘子核爆買下來算了!!」
「阿澤需要的不是錢,你沒辦法讓他回心轉意的。」
「我知道啊!可是我不想讓他走!他是不是嫌我們實力差才退團?我有認真練啊!你也是阿廣也是啊!!他怎麼可以丟下我們!?」
「少爺,他有他的考量,我們不能勉強他。」
「那至少給我一個理由吧!?說退就退把我搖研社當什麼地方!?」
三三只好接下『跟阿澤把話問清楚』的困難任務,即使阿澤願意談,從阿澤口中問出阿廣的心情還是讓三三覺得難過。
當朋友就不會有今天的局面了,如果不跨越那條友情的線,他也能在少爺身邊,除非少爺也有那份心意,否則他寧願隱瞞這份感情一輩子。
三三並不驚訝的發現橘子核爆練團的設備比原東寺的社團教室更專業,也不驚訝阿澤受到的人氣和肯定更勝從前,他更不驚訝阿澤的失落。
人前的風光無法完全消除阿澤從此不見阿廣的難過,阿澤一手抓著年齡限制還不能喝的啤酒飲落一邊和三三吐苦水,話題逐漸從樂團轉到了阿廣身上。
「阿廣還好嗎?」
「他好幾天沒來練團了,我得調查一下他的行蹤。」
「現在沒有我在,他應該可以安心練團了,他有天分,只是他不知道。」
「阿廣知道他有天份,所以不能面對更有天份的你。」
「他只是沒有我愛他那樣愛我。」
辭窮的三三只能硬擠出一句告別:「阿澤,保持聯絡,我願意聽。」
阿澤苦笑著把最後一口酒喝掉了,身體搖搖晃晃的走進練團室,歌聲與吶喊比從前更沙啞悲傷,三三想,再找主唱要找個氣場能和阿澤抗衡的沒那麼容易。
不是每個人都能從傷痛中得到力量。
三三回到學校後和少爺簡單交代了阿澤的想法:「阿澤想換個環境發展。」
「那阿廣呢?他還會來嗎?」
老吾大夢初醒的看著應該站著吉他手的位置,他不想多失去一個樂手和朋友,阿廣慣常練習的位置上飄散著一張紙,老吾有些猶豫的撿了起來,臉色大變奔向三三。
「三三你看這是不是他的筆跡??」
三三抓著紙張像被雷打到跳了起來:「阿廣說他要退社!?這是怎麼回事??我根本沒有調查到這件事!!」三三一個箭步把老吾按在肩膀上,接下隨之爆發的眼淚,他也慌,但沒有任何事比少爺的快樂更重要。
這個社團雖然不復往日,但有他顧培三在,誰都別想讓少爺傷心。
因為愧疚而出現在練團室門口的阿廣面無表情看著眼前這一幕,他突然有種感觸,從頭到尾,他都是那個多餘的人,如果不是他因為寂寞和恐懼接受了阿澤的好感,老吾三三的音樂夢不會被波及,都是他的錯,才會讓橘子核爆得到優秀的主唱,為什麼裴世廣你不能爭氣點!
你為什麼不能比阿澤更愛音樂!
你為什麼不能為了夢想更努力一點!!
三三眼角餘光看到教室地板上拉長的另一只人影,要不是少爺枕在肩上,一定奔過去追問阿廣問到底,只能強自鎮靜面對困境,寵溺的拍了拍少爺的背,說出靈光一閃的想法。
「少爺,對他們發脾氣無濟於事,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遞補阿澤的新社員,雖然從頭開始培養默契需要時間,加緊練習還是能趕上全國大賽的,新社員來了也好找阿廣回來練習。」
「還是三三聰明!我趕緊來貼徵人啟示,但要貼在哪裡?對了!據說有個網站很受高中生歡迎,我們只要把公告發上去,在這個資訊時代一定很快就會受到矚目!」
「那就這麼辦吧。」
老吾的悲傷瞬間消散,眼神帶著期待的光亮,就像漫畫人物一樣,現實人生雖然會出錯,年輕擁有修正錯誤的特權,他們等待的人正辦好了轉學手續,帶著不為人知的陰影,走進了原東寺高中。
清秀的安啟凡不是只會讀書考試的好學生,他喜歡音樂,在安靜的音樂夢裡,埋著一個激烈哀傷的夢境,喜歡上的人意識到這份感情而選擇逃避。
和裴世廣的相遇匆促得難以敘述,印象最深刻的還是裴世廣手上的繭,金髮挑染桃紅的高調外表雖然讓小安有些驚訝(他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很帥但一副很有事的阿廣自暴自棄的悲傷言語觸動了小安的心。
他知道阿廣現在有什麼感覺。
困在悲傷懊惱之中,和自己失去了聯繫,唯一剩下的只有對音樂的執著熱情。
阿廣甩開他的手,嚷著我很弱,誰的願望都實現不了的負氣模樣,讓小安情不自禁追尋著阿廣的身影,小安並不是外貌協會,阿廣的俊美外表並不是吸引他的主因。
阿廣那抹憂鬱眼神跟從噩夢裡掙扎醒來的他很像,他們都曾傷透了心,在人們無法了解的孤獨裡。
小安越發無法將視線從阿廣身上移開,阿廣擁有無法言明的能量,小安放縱了自己的感情和衝動,邁開腳步跟著阿廣進了社團室,聽著悲傷的吉他旋律,突然有種被安慰的療癒感。
多麼奇妙的一個人,身處悲傷卻能夠治癒別人。
阿廣為了什麼事難過?
有什麼辦法可以再多了解他一點?
小安只懂得一個方法。
他在鋼琴前坐下,開始彈奏,在腦海裡翻騰許多遍的清朗旋律讓阿廣深鎖眉心漸漸舒緩,他困在煩惱裡太久了都忘了,除了阿澤壓倒性的鮮明聲線之外,也有著這樣溫柔明朗的感情,跟他一樣,有些哀傷,卻堅定的傾訴著,阿廣仔細打量演奏者,戴著眼鏡的好學生,但他彈奏的鋼琴並不如外表那麼模範,而是強而有力的為社團室染上新色彩,阿澤殘留在教室裡的回憶,也逐漸變得模糊不清。
在琴鍵上飛舞的手指,是那麼勇敢堅定,像一盞冬夜裡燃燒的燭火,阿廣不禁將視線轉向小安,眼神前所未有的柔和。
很可愛的男孩,如果拿下眼鏡應該更可愛。
阿廣對小安的好感在這個神奇的轉折點往奇妙的方向奔去,他得想個辦法拿下小安的眼鏡,首先得縮短他和小安的距離,阿廣大膽的躺在小安大腿上感到安心無比,都做到這個地步了小安都沒有逃,阿廣迷濛的表情在小安面前逐漸放大。
他在幹嘛?他想幹嘛?他會幹嘛?
在考試上無往不利的小安手足無措,裴世廣很特別,牽動著他的心思,但如果阿廣知道了這份感情,還能維持現況嗎?小安控制不了心跳,失去眼鏡的模糊視力被阿廣的輕聲細語搞得全身發燙。
牡羊座的衝動沒辦法控制,阿廣微紅嘴唇離得那麼近,小安理智再也發揮不了作用,身體不自覺得靠了過去。
兩人嘴唇交疊的衝擊讓小安大喊著衝出了教室,吶喊聲似曾相識。
阿廣撓了撓越來越長的髮絲,終於想起來,像蟬鳴。
這次他的夏天終於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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